皇貴妃的喪禮辦得很是隆重，雖然沒有被追封為皇後，但是皇上加封她為端敬皇貴妃，這個封號可見皇上對她的愛重。

除此之外，他還下令宮中的妃嬪，皇子以及公主都要為她守靈。

元春身為水沐側妃本也要去的，只是她有孕在身，有忌諱，皇上又想著端敬皇貴妃死前還惦念著她的孩子，就特意下令她不必去了。

所以一連三日，都是水沐帶著王妃何氏，還有水蕓一起去宮中守靈。

何氏膽子本來就小，這回宮裏人又多，雖然出門前已經被水沐好好叮囑過，但是她還是怕得不行。

她也知道肯定不能出岔子，索性不管怎樣就一直抱著水蕓哭，把自己的害怕無措借著哭聲完全發洩出來，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，倒是讓皇上對她改觀不少。

等端敬皇貴妃發喪後，水沐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，元春心疼的不行，但是孝期內戒葷，她只能想著法子給他燉各種補品。

於是，水沐和元春一起吃起了孕婦餐。

“元兒，我想過了，明天我就向父皇上書辭去戶部的差事，為母妃服孝三年，正好也可以好好陪陪你，守著咱們的孩子出生。”

皇貴妃畢竟不是皇後，她也不是水沐生母，原則上她去世後水沐只要守孝百日即可。

元春會意：“好啊，我們索性把王府大門也關上，就這樣清清靜靜的給母妃守孝，也省得別人打攪。”

元春知道水沐的想法，這些日子水沐已經向皇上和朝臣證明了他的才幹，如今儲位之爭越來越激烈，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陷進去。

而且皇上的猜忌心越來越重了，你表現得越好他越是忌憚，他們倒不如借著守孝給避開。

反正現在他身後這些大臣大半要麽是皇上的人，要麽就是一些墻頭草，真正忠心他的人都隱在暗處。

與其作為皇上的棋子，鬥敗了宣郡王和安郡王就被皇上卸磨殺驢，還不如退下來，降低他們的防心，讓皇上直接和他兩個兒子對上，他在私底下發展勢力好一擊即中。

水沐知道這個方法到底有些冒險，但是元春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，他那幾個兄弟現在爭得你死我活，萬一他們擔心元兒生下他的長子暗中下手，只怕他怕防不勝防。

還不如先示弱退出來，只要元兒平安生下孩子，其他的日後可以慢慢討回來。

於是第二天在朝堂上，水沐以端敬皇貴妃生前對他愛護有加，養育了他十五年，為表孝意他願意在府裏吃齋念佛守孝三年。

此言一出眾朝臣都驚呆了，現在水沐有皇上撐腰，又有了不錯的功績，在朝堂上呼聲很高，這一旦守孝三年那就全打水漂了啊，難道瑾王這是不打算爭位了？

皇上也是不願意的，水沐一向對皇貴妃極為孝順，他倒是也沒懷疑什麽，只覺得這個兒子雖然有能力但太過重情，這也是他願意用他的理由。

重情的人總比無情的人要好控制一些，但是在這個時候就有些麻煩了。

可是水沐以已經當著朝臣的面說出這番話，宣郡王和安郡王一系雖然不知道水沐打得什麽算盤，但到底不會錯過這個打擊政敵的機會，他們大力誇獎瑾王的孝順，請皇上同意他的一片孝心。

皇上一向以孝治國，他也不能打自己的臉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同意了。

本來大家還有些懷疑水沐的居心，也讓人試探過，但是一連幾個月瑾王府除了采買的下人以外再無旁人走動，整個王府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。

不僅如此，就連宣郡王他們出手打壓水沐的勢力，水沐也無動於衷，大家也就慢慢放下心來，以為是皇貴妃去世瑾王受到刺激不打算爭位了，想到以前水沐就是這樣一副古怪的性子好像也沒什麽不對。

安郡王在宮裏對甄妃說：“母妃好手段，不出手則已，一出手不但皇貴妃死了，就連老四那個奴才秧子也給按下去了。”

自從小時候水沐因為一只狗打了他一頓後，水澤一直懷恨在心，可是水沐躲在皇貴妃的羽翼下，就連甄妃也不敢輕舉妄動，這一回終於叫他出了一口氣，他怎麽能不高興。

甄妃雖然三十多歲了，但保養的很好，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。與清雅秀麗的皇貴妃不同，她是一個極為艷麗的女子，身上帶著一股子成熟女人的風韻，一舉一動風情萬種。

她擡起手，上面新染的指甲因為皇貴妃去世已經給洗掉了，雖然手指纖長，肌膚如玉，但到底看著素凈不少，令人不快。

“本宮也沒想到那個賤人心氣這麽大，本來讓她知道她的孩子是皇上授意給弄沒的，也只是想讓她和皇上鬧掰，最好皇上一怒之下給她打入冷宮。哪成想就這樣氣死了，這也算的上意外之喜了。還有水沐，不過是奴才生的賤種，竟然壓在我兒身上，還害的本宮在這宮中數十年的經營差點毀於一旦，此仇不報實在難消本宮心頭之恨。”

“母妃也別生氣，現在老四已經不足為慮，我們要對付的是老五，只要把他給弄下去，等兒子繼承大寶，母妃您就是那尊貴的皇太後，到時候老四您還不是想怎麽著就怎麽著。”

看著甄妃滿意的表情，水澤沒忍住好奇，他問道：“母妃，那皇貴妃的孩子真的是父皇動的手？”

甄妃眼神一厲，她死死抓著水澤的手臂，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戳進他的肉裏。

“澤兒，母妃和你說過什麽，不該打聽的事就不要打聽，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還是說，你覺得你父皇做不出來這事？我早和你說過，在皇家，永遠不要相信你高高在上的父皇，難道太子的前車之鑒還不夠你清醒的嗎？”

水澤吃痛，他對著甄妃說：“母妃，兒臣知道了，以後再也不會問這種蠢問題。”

甄妃放開他，憐愛的摸著他的臉，

“澤兒，你要記住，這宮裏的人都不可信，只有生你養你的母妃不會害你，還有和你流著相同血脈的弟弟，我們才是一家人，我們都會幫你得到那個位子。”

水澤也知道這些年母妃為了他和弟弟付出了不少，無論如何，母妃總是和他一條心的，當下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質疑母妃，保證以後會好好孝順她的。

他們二人在這裏母慈子孝，其樂融融，殊不知才十五歲的七皇子站在門外，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不甘和嫉妒。

很快，日子一天天過去，就在宣郡王和安郡王鬥得越發厲害，就連皇上也漸漸控制不住的時候，元春發動了。

“側妃，快，快用力，孩子馬上就能看到頭了。”產婆給元春擦了擦汗，不停的鼓勁著。

“啊……好痛……我，我受不了了……孩子，孩子怎麽還不……出來。”元春死死的抓著床單，指甲都給劈了也感覺不到疼，她現在整個心神都在肚子裏遲遲不肯出來的孩子身上，感覺他再不出來自己就要痛死了。

水沐站在門外，看著丫環們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，耳邊是元春不斷的呼痛，他不停地踱步著，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拳砸在墻上，

“怎麽回事，都一個時辰了孩子怎麽還沒生出來。”說著還想再砸幾下。

李延心驚肉跳的看著，連忙攔下水沐的動作。

“王爺您別急，這生孩子啊急不得，再說，產婆不是說了嗎，側妃這一胎胎位正，想必很快就能生下來了。您這要是砸傷了手，到時候側妃看見得多心疼啊。”

水沐一把揮開李延，“很快很快，半個時辰前也是這麽說的，我實在等不了了。不行，我要進去看看。”

“王爺，不行啊，這產房不吉利，您不能進去啊。”

正在水沐不耐煩想要沖進去的時候，突然裏面傳來了嬰孩啼哭的聲音，“哇——哇——。”他身子一僵。

“生了，生了！側妃生了個小皇孫！”

還不等產婆把嬰兒報出來報喜，水沐就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，他連看都沒看剛出生的孩子一眼，徑直的跑到元春的床邊，看著元春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，伸手將她汗濕的頭發別到一邊。

“元兒，辛苦你了。”

元春搖了搖頭，由於剛剛耗盡了體力，又叫的厲害，現在一開口就覺得嗓子生疼。

水沐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水，餵她一點點喝下去。元春頓時感覺好了不少，她沙啞著嗓音問：?“不辛苦，王爺，孩子呢，你看過了嗎？生得像你還是我？”

水沐聽她這麽問有點心虛，他好像把兒子忘一邊去了。幸好這時候產婆已經將孩子收拾好，用繈褓裹了起來送到水沐身邊。

“王爺，側妃，你們瞧瞧小皇孫，老婆子我接生了這麽多孩子還從來沒見過這麽俊的，這眉眼簡直和王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。”

水沐有些僵硬地接過孩子，在產婆的指導下抱好。

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，只有手臂上軟乎乎的觸感，他一動也不敢動，生怕把這小家夥給弄疼了。

看著水沐一副木頭樣子，元春有些急了，她費這麽大的勁生下來的孩子到現在還一眼都沒看過呢。

“王爺，快給妾身也瞧瞧。”

水沐像是提線木偶一樣，元春一個指令，他就木呆呆的把孩子放到她旁邊。

元春看著小小的嬰孩，這孩子在娘胎裏養得好，胎發濃密，小臉蛋也胖乎乎的，不過，她有些嫌棄的皺眉：“孩子的臉怎麽這麽紅，不是都該是白白胖胖的嗎？”

自從從這具身體裏醒來，她看到的孩子也就是賈府裏的賈寶玉，迎春，探春他們幾個，還沒見過剛出生的嬰兒。

至於他們剛出生的模樣，對不起，原主留下的記憶還沒精細到這地步。

不過從她那些弟弟妹妹那副小仙童的模樣來看，她兒子再怎麽著也不該長這樣啊。她這邊遺傳基因都挺好，難道是水沐不行？

對了，剛剛產婆說什麽來著，像水沐對吧。元春把懷疑的目光轉向水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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